《鹊桥仙·纤云弄巧》（宋）秦观

纤云弄巧，

飞星传恨，

银汉迢迢暗度。

金风玉露一相逢，

便胜却人间无数。

柔情似水，

佳期如梦，

忍顾鹊桥归路。

两情若是久长时，

又岂在朝朝暮暮。

【注释】

纤云：轻盈的云彩。

弄巧：指云彩在空中幻化成各种巧妙的花样。

飞星：流星。一说指牵牛、织女二星。

银汉：银河。

迢迢：遥远的样子。

暗度：悄悄渡过。

金风玉露：指秋风白露。

忍顾：怎忍回视。

朝朝暮暮：指朝夕相聚。

【译文】

纤薄的云彩在天空中百般变幻，划过天际的流星传递着相思的愁怨，七夕之夜，我悄悄渡过遥远无垠的银河，在秋风乍起白露初凝的七夕这天与相爱的人相会，一夕的相聚就远远胜过尘世间那些看似凡世的夫妻。缱绻的柔情像流水般绵绵不断，重逢的约会如梦影般缥缈虚幻，分别之际不忍回顾那来时的鹊桥之路。只要两情生死不渝，又何必贪恋卿卿我我的朝欢暮乐呢！

【赏析】

据考证，此词作于宋哲宗绍圣四年（1097）的七夕，是秦观为寄情长沙义倡而作，据宋代洪迈《夷坚志补》载：义倡乃长沙人氏，尤喜秦少游乐府。秦观南迁之际与这位艺妓邂逅，两情相悦。临别相约秦观将来北归之时，便是于飞之日。不料，秦观竟死于广西的藤县，艺妓奔行数百里为秦观吊孝，哀恸而死。

这首词，秦观借牛女双星的鹊桥相会寄托了他对长沙歌女的恋情。

上片一开始即写“纤云弄巧，飞星传恨”，“巧”与“恨”，则将七夕人间“乞巧”的主题及“牛郎、织女”故事的悲剧性特征点明，练达而凄美。“金风玉露一相逢，便胜却人间无数！”这超凡脱俗的爱情，是那么的高尚纯洁，与人间那物欲横流的现实形成鲜明的对比。

下片以“柔情似水，佳期如梦”开篇，写两人的柔情似水，而佳期却倏然而逝，在情长时短的对比中，令人体味到令人心碎的爱恋。“忍顾鹊桥归路”，不忍离别，却又不得不离别！语意婉转之中蕴含无限惜别之情！按情感脉络，接下来应该写两人的难舍难离，然而词人的笔锋却在此突转：“两情若是久长时，又岂在朝朝暮暮！”写出来人间挚爱的真谛！这种高尚的精神境界，成为爱情颂歌当中的千古绝唱。